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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UCK

10个月之前 4 [ 读后感 ]

我不是一个基督教徒,但是我却相信上帝是真的存在,而且他时时刻刻都隐藏在我们身边。尽管我们看不到他,可是他却总是将我们每一个人的命运都玩弄在他的股掌之上!

我是东北一座小城中一家小型化工厂里的一名小工人,而且我在厂里干的还是那种最脏最累的工种——烧锅炉。本来以我的学历(初中毕业)而言,能混上这份工作就已经很不错了,不过对于厂领导的这份照顾却并不怎么领情,因为这家工厂欠我的太多了!

我的父母原来都是这家工厂的老职工,而且还都是为了这家工厂而牺牲的。那是在十八年前的那场特大火灾中,他们为了阻隔火势,双双冲入危险品库中去搬运化工原料,结果连一点儿骨灰都没有留下来。

所以我就成了这家工厂的烈士遗孤,所以这家工厂无论怎样养育我、照顾我都是应该的,甚至哪怕让我来当这家工厂的厂长都难以补偿我!而那个可恶的冯天富冯秃子却只安排我当个司炉工,我的心理又怎么能够平衡呢?

也正是因为心理不平衡,所以我自从两年前进厂工作以来对待工作总是漫不经心、马马虎虎、得过且过。而我的班长老毕也差不多和我一样的吊儿啷当,他本来是厂后勤办公室的主任,前两年因为犯了点经济问题才被一撸到底,成了一个和我一起抡锹推煤的司炉工。

老毕其实不姓毕,老毕原本姓林,不过因为他的那张老脸十分酷似中央电视台的某个名牌主持人,所以大家平时才都叫他老毕。老毕虽说是从领导层上下来的,但平时干起活来倒也没什么架子,至少比起我来要勤快得多。只是他这人却好酒如命,一到上夜班的时候总要先喝上个二三两才肯干活,若是碰到他心情特别好或是特别糟的时候,则百分之百会喝个酩酊大醉,醉得连自己的老爸姓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这一天又轮到我和老毕值夜班,老毕又照例就着一小包油炸花生米,顶上了半袋本地产的低度酒。而我则一边嗑着瓜子,一边聚精会神地看着一本编得云山雾造的玄幻小说。

几口小酒下肚后,老毕感觉已有了几分醉意,这才恋恋不舍地放下手中的酒杯,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哼着一首走调走得不象话的小曲去外面推了一车煤回来。

“喂,小杨。快把你那本破圣经放一放吧!(老毕总是习惯把我看的那些厚厚的大书叫做圣经)我怎么听着锅炉的声音好象有点儿不对劲?咱这台破锅炉的警铃以经坏很长时间了,今晚可别出什么事!你快起来看一下水位和压力表正不正常?”

“嗯……”我懒洋洋地答应了一声,极不情愿地放下手中的小说。

假如我这人稍微有一点责任心,听到老毕的警告后稍微认真一点的话,那么以后的故事就完全不会发生了。只不过我这个人一向都懒散惯了,而且偏巧手中的书又看到了最精彩、最过瘾的地方,真的是连一秒钟的时间都不想耽搁,于是听到老毕的吩咐后,只是欠起身来,象征式的抻长脖子朝距离我大约有四五米远的操控台看了两眼,然后就敷衍着说:“没事,一切正常。”

老毕听我这么说,就以为自己刚才可能是因为多喝了几杯所以才听错了,于是便点了点头,说:“没事就好!嘿……你别看咱这小厂不大,但是在市里可是很有名的!一年到头事故不断,光是锅炉就爆炸过两回了!”他说罢歪着嘴轻轻摇了摇头,然后一边继续哼着小曲,一边把他推回的那车煤卸到了锅炉的煤斗中去。

老毕的嗓音沙哑而又响亮,唱起歌来脑袋一晃一晃的,于是他的歌声也就跟着他的脑袋上下翻飞、起伏不定。我听他把好好的一首歌给糟蹋的实在不成样子,就忍不住大声嘲讽说:“毕叔你可真有两下子,居然把这首《两只蝴蝶》唱出了二人转的味道!”

老毕听到我的评论大是兴奋,一张红扑扑的老脸高高扬起,满是得意地说:“什么叫艺术?最民族的东西就是最艺术的!唔……这话是谁说的来着……嘿,总之经你毕叔我这么一加工,这首普普通通的流行歌曲就立刻脱胎换骨了,是吧?”他越说兴致越高,说到后来索性放下了手推车,双手掐着腰,扬起脖子更加放肆地引吭高歌起来“我和你缠缠绵绵翩翩飞,飞越这红尘永相随……”

没等老毕把这首歌的高潮部分唱完,就听得“轰隆”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响起,随即我就感觉一股灼热无比的气流迎面袭来,将我的身体整个儿托了起来,并且在空中翻了一个跟头,然后从敞开的窗口处被狠狠地抛了出去。

我拼命的大叫了一声,但是刚一张嘴,就被一股热气灌入气管,把我的叫声强行堵在了嗓子眼里,刹时间我的大脑变成了一片空白,眼前一黑,就昏死了过去。

当我渐渐苏醒后,发觉自己正趴在距锅炉房大约四十多米远的路边草丛之中。真是奇迹,飞出这么远居然都没有把我给摔死!不过我的左腿肯定已经断了,因为一阵阵锥心蚀骨的疼痛正在不停地折磨着我那条腿上的每一根神经。

我把手伸进衬衣口袋里摸了摸,感觉到硬梆梆。还好,日记本还在,我的心立刻宁静了许多。我的腿可以摔断,但是这本日记却不能丢失,因为这是妈妈留给我唯一的一件遗物,这么些年来我一直把它当成宝贝一样的珍藏着。因为只要看到它,我就感觉仿佛看到了妈妈似的,也正是这东西一直支撑着我,才没有令我让艰难和困苦所击倒,所以我简直把它当成了自己的第二条生命!

不远处的锅炉房还在冒着滚滚的浓烟,里面人声吵杂、喧哗阵阵,看样子正有好多人在里面救火。

我想我这次肯定完蛋了!锅炉爆炸可不是什么小事故,而我又偏偏是这次事故的主要责任人,冯秃子不立马开除我才怪呢!

而我现在感觉最对不起的还是老毕,他当时就站在锅炉前面,锅炉一爆炸他肯定立刻就被炸得粉身碎骨了!哎,这爷们儿也真是的,唱什么歌不好,为什么非要唱那首《两只蝴蝶》?这下可好,咱爷俩可不真就“飞越红尘”了吗?唯一不同的是,我杨飞只是飞到了这片草地上,而他老人家却直接飞到了天堂!

真是活见鬼!怎么过了这么久都没人来送我去医院?这些人也太不人道了吧!我是这次事故的罪魁祸首又怎么样,就算是杀人犯受了伤不是也得先给治好了然后才拉出去枪毙吗?怎么我杨飞的待遇竟连个杀人犯也不如呢?看来指着冯秃子是不行了,我还是赶紧想办法自己救自己吧!

我伸手到腰间摸了摸,还好手机仍然健在。于是赶忙掏出来拨打120急救电话。可是等我拨完号后才发觉手机屏幕上一直显示着无法连接网络。真是倒霉,该死的通信网络怎么偏偏在这节骨眼上出问题?回头我一定要投述他们!

就在这时,忽听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自厂区的小路上传来。我赶忙欠起身子,抬头看去,只见昏暗的灯光下,一个纤巧单薄的身影正快步向我这边跑过来。

“快……快叫人来救我,我……我受伤了!”我犹如溺水者抓到了救命的稻草,赶忙拼命的呼喊起来。

来人显然没想到在路边的草丛里居然还躺着一个大活人,乍然听到我的呼声吓得“啊”的惊叫了一声。过了一会儿,才大着胆子慢慢靠近几步,低下头打量了我两眼说:“是刘……刘师傅吗?我听说咱们厂的锅炉又爆炸了……咦,你不是刘师傅!你……你到底是谁?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时我也看清了来人的样子,那是一个大约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姑娘,她的相貌极为秀丽脱俗,一对眉毛弯如新月,一双眼睛凝如秋水,鼻子小巧而精致,嘴唇饱满而又红润。她的气质恬静而又优雅,身材既丰满又苗条。

而且她的脸上没有任何经过人工雕琢的痕迹,看样子也没有被化妆品腐蚀过,是属于那种原汁原味、纯天然无污染的绿色美女。

另外,她的穿着打扮也朴素得有些离谱,一件洗得发白的老式工作服配上一条老掉牙的打着补丁的绿色军装裤,外加脚上一双已经涮得发白的破旧黄胶鞋,使人一看就知道她是一个从贫困山区中走出来的农家小丫头。因为现在城市里的这些女孩儿们就算是宁肯跳楼自杀也绝对不会把这身可怕的行头穿在她们那高傲的身体上!不过这一身破旧的衣服穿在这小丫头的身上却丝毫没有遮掩住她的美丽,反而使她比别人更多了一种质朴、古典的美丽。

我可以百分之百的确定,在此之前我绝对没有见过她,因为象她这样与众不同的美女我只要看过一眼,保证这辈子绝对不会再忘记了!可是不知为什么,当我的目光触及她那双柔和如月辉的眼神时,竟不知不觉地产生出一种很熟悉、很亲切的感觉来,就仿佛是碰到了一个和我相识多年的老朋友似的。真是奇怪,难道说这就是人们所说的缘分吗?难道说住在月宫中的那位老人家早就在我们的身上扯上了红丝线吗!呵呵……

“呀,我知道了!你……你是小偷!是到我们厂里来盗窃国家财产的,对不对?”那小丫头警惕地向后退了两步,同时一双明亮的眼睛不断瞟向散落在我身旁的两块厚厚的铁板,脸上挂满了对待阶级敌人的严肃表情。

正在臭美的我闻言一愣,然后哭笑不得地低头看了看身边那两块铁板,那分明是从锅炉上崩下来的两块炉壁,肯定是刚才锅炉爆炸时随着我一起飞过来的,说不定我的腿就是被这两块该死的东西给砸断的。而这个小丫头现在却怀疑我是个偷废铁的小偷!我不禁气往上涌,当下冷笑了一声,立刻开口反问说:“你又是谁?是这两天才来的临时工吧,要不然我怎么从来都没见过你?”

“我是新来的临时工?”那小丫头冷“哼”了一声,皱起漂亮的小鼻子,满脸骄傲地说:“你用这一套唬别人还差不多,对我可不管用。哼,别看我年纪不大,但我可是咱们飞跃化工厂的老工人了,从建厂的第一天开始就在这里上班,全厂还没有不认识我的人呢!”

“呵呵,你的脑子没有问题吧?”我不禁被这位美女的话给逗乐了,想不到她这人看起来挺清纯、挺朴素的,可是说起话来居然满嘴跑火车,竟然连这么荒谬的鬼话都说得出口!

这个飞跃化工厂的效益虽然一直不太好,但是建厂却也不些年头了,具体是哪年正式建的厂我也不太清楚,但那却肯定是在我还没有出生之前的事了。而眼前这个看起来比我还要小上几岁的小丫头却敢大言不惭地说她在建厂的第一天就在这里上班了,这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

“哦,那你说说看,这家工厂是哪一年建的厂,而你又是哪一年到这里工作的呀?”我猜这小丫头一定是以为我杨飞真的是一个溜进厂来偷东西的贼,所以才敢信口胡说,而且说不定她才是一个贼喊捉贼的小偷呢!

不过就算她真的是小偷也不打算把她扭送公安局,我杨飞还是很会怜香惜玉的,如果真的因为我而让这样出色的美女蹲了班房,那我一定会糟到天打雷劈的!而且就算我真的那么正气凛然,可是我的腿也不听使唤呀!

而我之所以要那样问她,就是想等她无法自圆其说而露出马脚时,看一看她那张纯真的脸上会流露出什么样尴尬的表情,我想那副表情一不定会可爱得让人发疯的。陇望蜀

可谁知这小丫头却是硬着头皮非打算把谎言进行到底不可,这时候居然还能脸不红心不跳地继续说着鬼话,“我们飞跃化工厂是1979年八一建军节那天建的厂,我也就是在那一天正式进厂参加工作的。而且……而且那一天还刚好是我十七岁的生日,所以我对这个日子才记得特别清楚。”

“哈哈……你说什么?1979年的时候你就已经十七岁了……哈哈……你这人可真逗呀!哈哈……哎哟……”我这一阵放肆的大笑牵动了全身的肌肉,使得我左腿上的伤口更加撕心裂肺地疼痛起来,痛得我冷汗都流了下来,可是却仍然止不住笑声,因为这小丫头讲的笑话实在是太好笑了!

“那么……哈哈……那么你今年又有多大年纪了?哈哈……你可别告诉我你是因为平时吃多了羊胎素,所以才会显得这么年轻呀!”我听说现在有好多明星都是靠吃这东西来保持青春的,不过那东西的价格却贵得吓人,看这小丫头的这身打扮就知道她绝对吃不起这么贵族的保健品。

“羊胎素是什么东西?”那小丫头莫名其妙地眨了眨眼睛,微笑着说:“我今年才二十岁,当然还很年轻呀,这和你说的那个什么羊胎素有关系吗?”

“你说你今年才二十岁?哈哈……可是……可是刚才你还说1979年的时候你就已经十七岁了,那……哈哈……那中间的那些年你哪里去了?难不成你是去美国的藏尸谷被冷冻了起来?哈哈……”我现在开始怀疑这小丫头的脑子可能真的是有些问题了,说不定她还是刚从精神病院里出来的毕业生呢!

“好好的人被冷冻起来还能再活吗?你……你都说得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呀!”那小丫头且一种怜悯的目光望着我说:“看样子你可能是从来没读过书吧?唉,这都是万恶的四人帮给害的。不过你这么大的一个人,就算是没上过学也不应该连过一年长一岁这么普通的常识都弄不明白吧?我1979年的时候十七岁,现在到了1982年,我又长了三岁,当然就是二十岁了,你怎么……”

“等一等……”我听到这里不由得大吃了一惊。如果不是我的腿已经断掉了的话,我肯定早就从地上跳起来了。“你……你刚才说什么?你……你说今年……今年是哪一年?”

那小丫头见我的反应这么强烈,不禁被吓得再次后退了两步,然后怯生生地说:“现在是1982年的7月5日呀,你……你怎么连这个也不知道呀?”

“求求你不要再开玩笑了好吗?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我痛苦地抱住了头,感觉脑子里乱成了一团。

现在不是公元2006年吗,可是这小丫头怎么说是1982年?究竟是这小丫头是疯子,还是我的脑袋被摔糊涂了?唔……难道说……难道说我真的象那些玄幻小说里描写的那样,在无意之中穿越时空,回到了过去?哦……不,这绝不可能,这太荒唐了!一定是这个小丫头的精神不正常,我可别教一个疯子给耍了!嗯……我还是另外找一个人来证实一下才行。

想到这里,我忙用双手拄地,吃力地撑起上半截身体,纵目四望想看看周围还有没有喘气的活人。不过当我的目光触及那一大排整齐的车间厂房时,我整个儿人就呆住了。

无须再向任何人求证了,现在我已能肯定那位美丽的小丫头没有说谎,我很可能是真的被爆炸的锅炉给送回到过去的年代了!因为在我的记忆中,这排厂房的墙壁是不久前才刚刚粉刷过的,刷的是那种最流行的浅蓝色的涂料。而现在厂房看起来还是原来的厂房,但是墙壁的颜色却变成了土旧的灰白色。此外,厂房上那一扇扇整齐明亮的塑钢窗现在竟也变成了又小又难看的木架玻璃窗。眼前这些惊人的变化绝对不是三天五天能够完成得了的,而且别人似乎也没必要费这么大气力来跟我开玩笑,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我真的穿越时空,来到了一个我完全陌生的年代里!

天啊,这是真的!我……我真的回到了1982年!

刹那间我只觉得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充满了活力。极度的兴奋甚至令我连腿上的疼痛都感觉不到了。呵呵……从今天起,我杨飞再也不会是一个普普通通、无足轻重的小人物了!因为在我的记忆里留存着比这个年代先进二十多年的见识,虽然我没有读过几天书,所知很是有限,但是这并不是十分重要。重要的是我已经知道了今后二十多年历史上将会发生的许多大事,在这里我就是先知,我就是可以预测未来的神!而且说不定我还可以改变一段历史,成为一位名垂千古的民族英雄,甚至是一代伟人呢!哈哈……我越想心里越是得意,最后竟然忍不住笑出了声。

“喂,你怎么了?你……你没事吧!”那美丽的小丫头阿姨(虽然她今年只有二十岁,不过实际上她却应该算是我的长辈,所以我还是叫她小丫头阿姨吧,当然这个称呼只可以在我的心里叫,是绝对不能说出口的)好奇地打量着仍在不住傻笑的我,也许在她眼里,我才是一个十足的精神病患者呢!

“没……我没事……”我强忍着笑,看着眼前这位看起来比我小,可实际上却大我二十多岁的美女,商量着说:“我的腿可能是摔断了,你……你能帮帮忙,把我送到医院去吗?”现在的我既然担负着改变人类历史的重任,那么可得为了全世界的人民好好保重身体才行呀!

“这……”小丫头阿姨迟疑了一下,先是转头向锅炉房那边看了看,见那里的火势已基本熄灭了,应该不是那么急需她去救火了。这才回身歪着头看了看我身边的那两块该死的铁板,接着又皱起眉看了看我那条还在不停向外渗着血水的断腿,犹豫了半晌,终于下定决心,紧握着右手在自己的左掌上用力砸了一下,走上一步直视着我的双眼说:“行,我可以帮你!不过……不过你必须得答应我一个条件才行。”

“好哇,你有什么条件只管提出来好了。”对于这一点我还是理解的,毕竟我和她以前素不相识,她没有理由无条件为我帮忙,这也算不得乘人之危。因此只要她提的条件不太过份的话,我想我都会答应的。虽然我现在身上没有钱(还好我身上没带钱,否则那些21世纪发行的人民币要是被这个时代的警察叔叔给看到了,非把我当成制贩假币的罪犯抓起来枪毙不可)不过我现在已经不是普通人了,我只要运用好自己的优势,赚钱又算什么难事?

“我要你答应我……”小丫头阿姨俯下身郑重其事地凝望着我的双眼说:“答应我永远都不要再去偷东西……你能做到吗?”

我闻言气得两眼一翻,差点儿就晕了过去。看来在这个小丫头阿姨的眼里我的贼名算是永远都无法洗脱了!

其实这也难怪,在她看来我既不是这家工厂的职工,却又半夜三更出没在这个封闭的厂区中,那么还能是干什么好事的?相信无论是任何人在这种情况下,都可能会把我当成小偷的。唉,算了!反正从古至今被冤死的人又不止我和窦娥两个。既然无法分辩,我也就没有必要再为此事浪费唇舌了。有那份精力还不如多说些好话,来讨好这位美丽的小丫头阿姨呢!

想到这里我忙举起右手,对着黑咕隆咚的苍天信誓旦旦地说:“你放心好了,从今天天始,我杨飞一定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听党的话、跟党走,尊敬老人、爱护儿童,不乱搞男女关系……”

“行了,行了……你都瞎说八道些什么呀?什么……乱搞男女……呸,你这人的嘴可真贫呀!”小丫头阿姨红着一张俏脸狠狠地横了我一眼,然后蹲下身来,轻轻卷起我的裤管,简单检查了一下我的伤口,说:“你的伤势没你说的那么严重,看样子筋骨都没有事,不过皮肉的创口却不小,得好好包扎一下才行!”

“怎么,我的骨头没有断吗?”我立刻表示怀疑地说:“如果我的骨头没有断的话,我怎么会疼得这么厉害呀?”

“要是你的骨头真的断了的话,你这时就算是没有疼昏过去,也早就没力气在这和我贫嘴了!”小丫头阿姨说着放下我的裤管,伸手抓住我的胳膊用力扯了一下,说:“咬咬牙,试着站起来自己走走看。我最多也只能在旁边扶你一把,要我背你的话我可没那么大的力气。”

“谁说要让你背了?”我伸手向锅炉房那边指了指,说:“反正这厂里有得是人,你就不能随便叫两个人来帮忙抬我一下呀?”

“你不要命了!”小丫头阿姨闻言脸色微微一变,竖起一根手指放在撅起的小嘴上,轻轻“嘘”了一声说:“你还以为自己是为救火而负伤的英雄呢,居然还想叫别人来抬你!他们要知道你是个小偷,不立刻把你扭送到公安局去才怪呢!到那时,你这一辈子也就算完了!”

“你也太夸张了吧?”我满不在乎地说:“就算我真的因偷东西被人抓住,也最多是被拘留几天而已,再怎么也不至于连这辈子都完了吧?你不肯帮忙就算了,也用不着这样来吓我呀!”

“谁吓你了?”小丫头阿姨嗔怪地白了我一眼,说:“你这事如果放在以前的确是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现在不是正在严打期间吗?我听说前几天被抓起来的那批盗窃犯最轻的一个也被判了六七年呢!”

我听了这话心里一惊,暗想如果真象她说的那样可就真不是闹着玩的了!想我杨飞可是一个堂堂正正的良好市民、有为青年、祖国的花朵,要是就这样被糊里糊涂地关上个十年八年的,那可就真的要冤死了!

我想到这里赶忙扶着小丫头阿姨的手臂硬撑着翻身坐了起来。然后喘了几口粗气,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说:“行,那我就站起来试试,可是……可是你可要帮我呀!”

小丫头阿姨轻轻“嗯”了一声,立刻低下头,把我的左臂挎在她的脖子上,然后用她的右臂揽着我的腰,柔声细语的在我耳边说:“你尽量只用右腿使力,这边有我撑着呢!”

“好。”我点头答应一声,然后咬紧牙关忍着腿部的剧痛,颤颤微微地站了起来。

可能是因为站起后能令血气运行得更加顺畅的关系吧,我感觉这时伤口的疼痛好象反没有刚才那么强烈了。再试着向前走了几步,这份痛楚好象也没有怎么加剧,这才相信自己的骨头是真的没有断,看来这位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丫头阿姨还真的有两下子呢!

“怎么样?我就说你的伤没什么大事嘛……”小丫头阿姨一边扶着我向前走,一边斜眼看着我说:“你叫杨飞是吗?唔……这名字还真怪好听的呢!”

“哦,是吗?这名字是我妈给我启的,别人都说很好听……”我淡淡一笑,说:“你人长得这么漂亮,名字也肯定同样迷人吧?呵……你的名字能告诉我吗?”

“我才不说呢!”小丫头阿姨“哼”了一声,皱起她那可爱的小鼻子,骄傲地把头转向了一边。可是没过上三秒钏她就又把头转了回来,红着脸低声问我:“你说我……我真的……真的漂亮吗?”

“那还用问?”我夸张地用力点着头说:“你何止是漂亮,根本就是帅呆了、酷毙了、简直无法比喻了!”

小丫头阿姨闻言不禁微微一愣,说:“什么呆了、毙了的,你是在骂我呢是吧?”

“不不不,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立刻意识到这一套在二十年后非常流行的赞美语用在八十年代的女孩子身上根本就行不通。于是赶忙从我大脑的记忆系统里重新搜索出一套鲜花系列的飘扬词来,“我的意思是说你这人就象玫瑰一样的美丽、象牡丹一样的高贵、象荷花一样的纯洁、象茉莉一样的清香、象……”

“行了,行了,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好!”小丫头阿姨笑吟吟地打断我,说:“我真怀疑你这人是不是吃蜜长大的,要不然你的嘴怎么会这么甜?哼,你一定是怕我会丢下你不管,所以才说这些谎话来骗我是吧?”

“天地良心,我刚才说的每一句话可都是出自肺腑啊!”我说着又举起了右手,作出一副神情激动的样子,郑重地说:“我敢对天发誓,在我眼里你绝对是最漂亮、最纯洁、最独特的美女,如果我言不由衷的话,就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虽然我这人一向都不相信所谓誓言会应验这回事,不过我刚才的话倒也并非全是胡说八道。

事实上这位小丫头阿姨真的是我这辈子所见过的最令我欣赏、最令我动心的一位女性。因为在二十一世纪,我原来生活的那个年代里,所有的女人无论美丑,只要一上街都会拼命地往自己的脸上涂脂抹粉、描红画绿,非把自己打扮得象戏台上的花旦不可!却根本不知道其实只有真实、自然和纯朴才是女人最美丽的一面。

或许在八十年代里,每一个女性都和小丫头阿姨一样的真实、自然和纯朴,可是不知为什么,我却宁愿相信她就是这世界上最美丽、最完美的女人!难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所谓的一见钟情吗?

“好了,我相信你的话就是了,你又何必再发什么毒誓呢!”小丫头阿姨说着忽然悠悠地叹了一口气,然后举头仰望着凄美、苍茫的夜空,喃喃自语着说:“为什么他就从来不对我说这些令人欢喜的话呢?”

小丫头阿姨的这句话马上就令我那颗火热的心一下子冷却了下来。原来她已经有男朋友了!而且看样子她的这个男朋友虽然不太把她当回事,可她却好象是很在乎对方似的!

不过没有关系,只要他们还没有正式结婚,我就仍然还有机会追求她。呵呵……撬别人的墙脚可是我杨飞的拿手好戏呀!想当年……哦,不对,应该说是想那二十年后,我的女朋友楚丹丹不就是我死皮赖脸地从一个帅得直掉渣的大帅哥手里给硬撬过来的吗?

想起楚丹丹,我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一个脸儿圆圆、眉毛弯弯、鼻子翘翘、嘴巴小小、胸部大大、屁股俏俏,一笑就会露出四个小酒窝的甜美可爱的倩影来。

我杨飞虽然也曾泡过许多MM,但是我却始终认为她是我在二十一世纪唯一真正爱过的女孩子。她和我一样,都是从小失去双亲的孤儿,不过她又比我幸运,因为她有一个疼她、爱她、把她当成亲生女儿一样看待的姨母。

而我就惨了,我父母去世后,是我父亲的一个远房表哥收养了我。他之所以会收养我当然不是因为他觉得我有多么的可怜,更加不可能是为了我们之间那一丝微薄的亲情,而完完全全是因为只要收养我就会得到国家拔下来的那一大笔抚恤金。

所以当那一大捆花花绿绿的钞票落入他老人家的腰包后,他对我的态度就立刻来了个180度的大转弯。当晚,他就强行让我从那间收拾得漂漂亮亮、温温暖暖的卧房搬到了那个堆满杂物、破旧窄小、冬天漏风、夏天捎雨的阳台。接着又把才为我买了不久的新衣服硬从我身上扒下来,穿到了我那个成天尿床的表弟身上。最后又把我从家里带来的那几件心爱的玩具统统没收,并且说我已经长大了,以后有时间该帮着表婶干干家务活了!于是从那一天开始,我就被淹没在那一段灰色、阴暗、没有快乐和幸福的童年时光里了!

当我小心翼翼委曲求全地捱到了初中毕业后,表叔就立刻以家境不好,供不起两个孩子一起读书为由硬逼着我辍学了。虽然我很不情愿,但是却没有对表叔多说什么,第二天就放下书包走入了社会。

我先后卖过瓜子、茶叶蛋,烤过玉米、羊肉串,等年纪稍大一些时又当过装卸工、建筑工人。直到我把平时从牙缝里省出的饭钱攒够了一千元,我就毅然告别表叔、走出“家”门,自己过起了日子。

在我十八岁那年,我找到了父母为之献身的那个飞跃化工厂,理直气壮地让当时的厂长冯天富给我解决一下工作的问题。

冯天富在了解完我的具体情况后毫不犹豫就答应了我的请求,可是过后不知为什么却又和我玩起了太极拳,每次总是说再等等、再研究一下,这一拖就拖了两年多,最后被我缠得实在没办法才不得不把我安排到了厂里的锅炉房工作,让我结束了打零工的生活。可谁知道我在这个好不容易才争取到的岗位上工作了还不到两年,就因自己的疏忽而造成了重大事故,并且意外地被爆炸的锅炉送回到了二十四年前!

“喂,你一个人在那瞎琢磨什么呢?”小丫头阿姨在我的耳边轻轻叫了一声,“我们马上就要到后大门了,等一下你千万不要抬头,也别吱声。那个看大门的郑大爷可是一个嫉恶如仇的老八路,你要是不小心落到他的手里,那可就麻烦了!”

“哦……”我答应一声,随后偷偷抬眼向前看去,只见工厂的后大门与我记忆中的那个后大门都在同一个位置上。所不同的是,在二十多年后,这里安装的是那种比较先进的电子遥控门,而此时我看到的只有两扇锈迹斑斑的铁栅门。另外,现在的门卫室既低矮又狭小,而二十年后的门卫室也显得宽敞气派多了。

“呦,这……这是怎么了?”门卫室里,一位白发苍苍、满脸皱纹,但是腰板仍旧挺得笔直的老人见到我们赶紧推门走了出来。我吓了一跳,忙深深地垂下头去,连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锅炉房那里的火势扑灭了没有?损失严不严重?有没有人员伤亡呀?”老人的嗓门儿很大,说话速度也快,无形中对我产生出一种很强的压迫感。

“郑大爷您别着急……”小丫头阿姨的语气还比较镇定,“锅炉房的火势已经基本扑灭了,至于具体造成了多大的损失我可不知道。这位同志刚才受了点儿伤,我正要送他去医院,麻烦郑大爷把门开一下。”

“好好……”郑大爷赶忙摘下腰上的钥匙串,跑过去把门上的大铁锁打了开来。“你们从前大门走就好了。那里有电话,可以通知医院派救护车过来,可现在……”

“没关系的……”小丫头阿姨解释说:“反正他的伤又不重,而且医院离的也不太远,我们走路过去就行了。”说罢见郑大爷已推开了大门,便立刻扶着我匆匆走了出去。

郑大爷在后面一边关着大门,一边还在絮絮叨叨地说:“夜里路不好走,你们可得小心一点儿呀!嘿嘿,这个小伙子真是好样的!为了救火而受伤,那就和打日本鬼子时负的伤一样的光荣!不用说,今年的先进工作者肯定会有你小子一个了。唔……对了,这小伙子叫什么名字呀?”

我和小丫头阿姨哪里还敢再接话,只好假装没有听到郑大爷的话,头也不回地匆匆而去。

走到大街上,我举目四望。只见记忆中的那些高楼大厦以及一排排环境幽雅、规划整齐的小区全都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趟趟横七竖八、低矮破旧的平房。马路也比二十多年后的那条大马路窄小了许多。而且路面还坑坑洼洼的,到处都是积水和污泥。

“医院呢?医院在哪里?”在我的记忆中,出了工厂的后大门就能看到斜对面有一座规模不小的医院,可是现在在那个位置上却只有一个肮脏无比的臭水塘。

“你难道不是本地人,怎么连医院在哪里也不知道呀?”小丫头阿姨满脸疑惑地打量了我一眼,然后伸手指了指前方,说:“和平路那边不就有一家医院吗?我们快些走有半个来小时……哦,不。按照我们现在的速度来看,估计再走一个多小时也就能到了吧!”

“什么?”我闻言立刻停下脚步,转头望着小丫头阿姨,忿忿地说:“我说大姐你有没有搞错呀?我的伤口可还一直流着血呢!可你却想让我拖着一条瘸腿再走一个多小时的路……我……我就算是有力气走路,也没那么多的血可以流呀!得了,我看我们还是别去医院了,你干脆扶着我直接去火葬厂还省事些!”

“呀,对不起!我……我没想到那么多!”小丫头阿姨的俏脸立刻涨得绯红,过了一会儿,才呐呐地说:“要不……要不我带你去我家吧……”

“去你家!去你家里做什么呀?”我的脸上立刻堆满了坏笑。

“当然是给你治伤呀!”小丫头阿姨轻轻咬着自己的下唇,眨动着美丽的大眼睛,看着我说:“我家里有个急救箱,里面的东西可全呢!而且我以前也和我爸爸学过一些医术,虽然学得不太好,但是处理一下外伤还不成问题。”

“哦,是吗?”我想起她刚才只不过卷起我的裤管随便看了两眼就立刻断定我的骨头没有折断,估计这个小丫头阿姨还是有些门道的,而且现在又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我们在这里站了半天,连一辆出租车的影子也没看到(天知道这年代有没有出租车这玩艺)。无奈之下也只好权且相信她一次了。“那好吧!只是……只是你家在哪呀,离这里远不远?”

“不远。”小丫头阿姨说着向左边的那片平房一指,说:“我家就在那条巷子里,走不了几步就到了。”

小丫头阿姨的家果然不远,虽然我走得很慢但是也不过走了五六分钟就到了。

那是一条非常泥泞的小巷,可能是前两天刚下过雨,巷子里全是脏水,只在右侧靠墙根处有一溜用石块和碎砖头铺成的小道勉强可以下脚。小丫头阿姨把我扶上那道梅花桩似的砖石路上,而她就只能在烂泥脏水中淌着走了。我的心中不由一阵感动,心想我和她素不相识,她却对我这么好并且还别无所求,这种善良的女孩子可真是天上难寻地下难找呀!我要是连这么极品的MM都泡不到手,那可真该天打雷劈了!

小丫头阿姨的家不大,估计总共也就三十多平米的样子。一进门就是厨房,再往里走是一大一小两个房间。

稍大些的房间里有一盘土炕,炕梢上放着两口笨重的大木箱,木箱上叠放着几床被褥,上面用一块很大的台布罩着。地下摆着一个样式很古旧的大衣柜,柜门上的大镜子缺了一半,上半截糊着一张纸壳用以遮挡灰尘。

小房间的陈设就更加简单了,只有一张单人床、一张小书桌和一把椅子。不过这个家虽然简陋了一点儿,但是却收拾得非常干净整洁。四壁粉涮得雪白,棚上糊着一层报纸,而那盘土炕上则裱糊着各式各样花花绿绿的香烟包装纸,杂乱的色彩相互辉映,使这个小小的房间里充斥着一种温馨的气息。

小丫头阿姨把我扶进小房间,让我躺到那张单人床上。我见床上的被褥那么干净,不禁犹豫了一下,说:“要不我还是在那边的炕上躺一会儿算了,我……我的身上这么脏,别把这……”

小丫头阿姨摇摇头说:“我已经有好几天没有生火了,炕太凉。你这样子躺上去会生病的!”说罢也不管我同不同意,就硬是把我给按在了床上,“你不用想那么多,被褥脏了我再洗过就是了。唔……你先躺一下,我去换换衣服,马上就过来。”

过了不一会儿,小丫头阿姨就换了一身乳白色的粗布衣裤,手上拎着一个四四方方、上面画着一个红色“十”字的小木箱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她那身衣服的布料虽然不怎么样,但是样式却非常的美观大方,看样子象是手工缝制的,穿在她的身上十分的合体,并且充份衬托出了她肤色的白皙以及身材的苗条,使她整个儿人看起来有如荷花仙子般的纯洁、美丽和飘逸。

小丫头阿姨见到我那副痴痴呆呆的傻相不禁“卟哧”一笑,伸出一根纤细的手指在我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说:“傻小子,发什么呆呢?”

“呀,我知道了!”我如梦初醒地大叫了一声,夸张地说:“姐姐你的名字如果不是叫荷仙姑就一定是叫嫦娥吧?要不然你怎么会美得这么邪门,美得这么离谱,美得差点儿把我的魂魄都给勾走了!”

“臭小子,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小丫头阿姨那张白嫩的俏脸一下子变得比红布还要红,“你要是再乱说,我……我就不给你治伤了!”她嘴上说得虽凶,但是脸上却又不由自主地露出了喜滋滋的表情,显然是对我这番肉麻的恭维话还比较受用。

“我说的可全都是真心话呀!姐姐你要是不相信的话,我……”

我正要再赌咒发誓地来证明自己的真心,却被小丫头阿姨狠狠地白了一眼,“谁是你的姐姐?我的年纪有你大吗,你就姐姐、姐姐的乱叫?”她说着把手中的小木箱放到小书桌上,然后就蹲在床边,轻轻卷起我的裤脚。

我撇了撇嘴,心想你的年纪不但比我大,而且还大了二十多岁呢!如果在正常的时空秩序下,这时候我还根本没有出生呢!不过这些话当然不能告诉她,于是我只好吐了吐舌头,笑嘻嘻地回答说:“谁让你不告诉我你的名字呢!如果你不喜欢我叫你姐姐的话,那我就只好叫你妹妹了!呵呵,不过我始终觉得现在就叫你妹妹好象还早了点儿……嘻嘻……我们认识了还不到一天呢,这发展的速度也太快了些吧?”

小丫头阿姨打开书桌上的小木箱,用镊子从里面夹出一块沾着碘酒的药绵,一边小心翼翼地给我清理着伤口,一边疑惑不解地说:“该叫姐姐就叫姐姐,该叫妹妹就叫妹妹,这还有什么早了、晚了,快了、慢了的?你这人怎么老是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呀!”

“哦,这么说你就是同意我叫你妹妹了?呵呵,那我可就不和你客气了!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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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头阿姨又哪里知道,我和我那帮哥们平时在一起追女孩子都讲究要“先叫姐、后叫妹、稀里糊涂叫媳妇。”这其间每前进一步都是要付出很多的心血和努力的,而我这次居然在不到一天的时间里就完成了从“姐”到“妹”的飞跃,看来我这泡妞的本事还真的是大有长进了!

其实这套追女孩子的俏皮话已经流行很多年了,不过就算这句话在八十年代就有,象小丫头阿姨这么清纯的女孩子也肯定没有听说过。

小丫头阿姨的手脚很麻利,只用了几分钟就把我的伤口给处理好了,并且还用纱布给严严实实地包扎了起来。也不知道她在那伤口上撒了些什么药,我只觉得那里凉沁沁的很是舒服,疼痛感大为缓解。于是便对她竖起大拇指,由衷地赞扬说:“妹妹的医术还真的不是盖的呀!有你这只妙手这么一回春,哥哥我的这条小就算是保住了!唔,了不起!嗯……对了,妹妹你既然有这两下子,怎么不去当医生啊?”

“你以为我不想呀?”小丫头阿姨一边收拾着她的小药箱,一边摇头叹息着说:“我也很希望自己能和爸爸一样做一个出色的医生,但是……但是我得自己养活自己,又哪有精力去考医科学校呀!”

“你要养活自己!”我这才意识到小丫头阿姨的家里只有她一个人,于是试探着问:“那……那你的父母呢?”

“他们都在文化大革命中被人给整死了!”她的语气听起来很平淡,但是我却留意到在她那双美丽的大眼睛里已噙满了一种晶莹剔透、纯净如水的液体。于是在那一瞬间我忽觉自己的心灵刺痛了一下,就仿佛是被人用刀子狠狠地捅了一下似的!我真是该死,为什么要明知故问,提出这种令人伤感的问题呢?她是一个多么善良、多么可爱的女孩子呀!让这样的女孩子流眼泪,岂不是一种天大的罪孽?

“好了,你的伤势不要紧了……”小丫头阿姨转过身偷偷擦了一把泪水,然后回过头换上一副笑吟吟的面孔,接着说:“不过你暂时还不能做太大的活动,所以今晚……今晚你就先睡在这里吧。”

“真的!你真的肯留我住在这里?”我望着美丽的小丫头阿姨,十分感动地说:“但是……但是你就不怕自己会引狼入室吗?”

“不会的。”小丫头阿姨非常自信地说:“我相信你不是坏人。”

“我不是坏人?”我纳闷地说:“可是……可是刚才在工厂里时你不是还百分之百的确定我是一个企图盗窃国家财产的小偷吗?”

“是呀!”小丫头阿姨微微一笑,露出了两颗可爱的小虎牙,“但是你不是已经答应我以后都不会再做坏事了吗?”

“不会吧!我……我这样说说你就确信不疑了?那……那外一我……”

小丫头阿姨倔强地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反正我就是相信你!相信你绝对不会伤害我的,或许这就是女人特殊的直觉吧!你说……女人的直觉真的很灵吗?”

听了这番话我立刻拼命地点着头。面对这样一个天真、纯朴得简直有点儿白痴的女孩子我除了点头还能做什么?我要是真的连她这样的人都忍心伤害的话,那我杨飞还算是一个人吗?

就这样,我回到八十年代后的第一个夜晚就在小丫头阿姨家里那张又干净、又暖和、还带着一缕缕淡淡幽香的单人床上安安静静的渡过了。

在梦里,我似乎又重新返回了二十一世纪,返回了那个我熟悉的年代里,并且又找到了我在那个年代里的女朋友楚丹丹。我们手挽着手,一起唱歌、一起跳舞、一起在河边的林荫道上奔跑、一起在黑暗的角落里拥抱……丹丹在梦里一直在不停的笑,她的笑容好美、她的笑声好甜,美得就象盛开的玫瑰花,甜得就象一块诱人的奶油蛋糕……

当我在透过窗帘的一缕纯净的晨光中渐渐醒来时,发觉自己仍旧还睡在那间干净的小屋里,躺在那张温暖的单人床上。

楚丹丹的笑脸已在晨光的照耀下消失不见了,玫瑰花和奶油蛋糕已成为永久的过去。我知道我无法再与楚丹丹相爱了!因为我们已经被最难以逾越的时空给阻隔了,即便二十多年后我还能再找到她,可那时候我也早变成一个半老头子了!我毕竟不是刘德华,没办法让自己四十多岁的年纪还帅得掉渣,所以就算她相信我就是她曾经爱过的那个杨飞,她也不会再对我来电了。因此我们的那份感情注定只能留在梦中了!

一阵淡淡的清香味漂过来,我随即发现在那张小巧的书桌上放着一大杯热气腾腾的乳白色饮料,还有一个又大又圆的面包。另外,桌上还留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两行清秀飘逸的小字:我早上要上班,来不及给你做饭,你就先将就一下吧!等中午休息时,我再回来看你。

这字条的笔迹乍看起来感觉有些眼熟,好象以前在什么地方见过似的,不过这又怎么可能呢?小丫头阿姨我还是头一次见到,她的笔迹我又哪会见到过呢!

字条的落款处没有留下名字,但是却画了一个有六个瓣的似花非花的图形。我猜测她的名字可能与花有联系,但具体是什么花可就难猜了。梅花好象是六个瓣的,不过她画的这东西可不太象是梅花。

虽然我知道自己只要在这屋子里随便翻一翻就肯定能找到和她名字有关的线索,但是我却绝对不能这么做。我杨飞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可也不能当一个无耻的小人!人家既然如此信任我,我也得对得起人家才行呀!

我端起那杯乳白色的饮料浅尝了一口,只觉那味道有些怪怪的,虽然不是很难喝,但是也绝对不好喝。

哦,对了,这好象就是麦乳精,我记得小时候表叔常给我表弟喝这东西,说是很有营养的。有一次我乘表弟上厕所的时候偷偷尝了一下,当时感觉真的很好喝。

如今这麦乳精的味道还是那种味道,但是我却再也尝不出它的美味了,或许是因为我在二十一世纪喝过太多味道鲜美的饮料吧,什么橙汁、椰子露、花生奶、巧克力,如今回过头来再喝八十年代的饮料,自然就没什么滋味了!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放下杯子,拿起那个面包咬了一口,结果又差点吐了出来。有没有搞错?这面包粒怎么粗得好象掺了沙子!

天啊,原来我的父辈们就是在这种物质条件下生活的!虽然我以前也吃了不少的苦,但是我是从艰苦中一步步走出来的,因此当时也就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但是现在一下子从物质条件优越的二十一世纪回到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就立刻感觉无法适应了。

或许生活在这个年代的人也同样感觉不到他们生活得有多艰苦,不过我却一定要改变这一切,因为现在我有这个能力。既然上天让我穿越时空来到这里,那么就一定是将这改变世界的历史使命交到了我的肩上。我绝对不会辜负上天的厚爱,这个世界一定会在我的手中改变模样,是的,我有这个信心!

正当我展望未来、踌躇满志的时候,目光突然被糊在棚顶的一张报纸给吸引住了。

那好象是一张《人民日报》,在头版上有一个很大的标题,写着“改革开放,喜见成效。”至于文章的具体内容因为离得过远,我根本就看不清楚,不过单只是这八个字就已经对我造成了极大的震动。因为它让我一下子清楚了自己现在正处在哪一个历史时期,从而明白了我刚才那个所谓改变历史、重塑世界的想法是多么的幼稚和可笑!

现在是1982年,1982年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新中国已经成立了33年,意味着最黑暗、最动荡不安的文化大革命已成为过去。

现在中国新时期的领导人邓小平同志已经带领全国人民走上了改革开放的正确道路,甚至就连全中国最典型的开放城市深圳都已经初具规模了。从现在起,中国就将走上快速发展的道路,经济实力迅猛发展,综合国力逐年上升,老百姓的日子会越来越好过,越来越富裕。

而我虽然是来自未来的世界,虽然谙熟着未来二十多年的历史知识,虽然有着比现代人更加开阔的视野和见识,但是身处在这样一个飞速上升,快速发展的太平盛世,我又能做些什么,又能改变些什么呢?难道说我能把这段历史改变得比原来更好,把中国发展得更加富强吗?开什么玩笑!我这人虽然一向是自我感觉非常良好,却也还没有狂妄到如此无知疯狂的地步!

我象个泄了气的皮球似的瘫倒在单人床上,随即便开始长吁短叹地感慨起时运的不济、指责起老天的不公来。

上帝呀,上帝!你既然让我穿越时空,为什么却不让我回到一个可以一展身手、一展抱负的乱世呢?比如什么清军入关前、鸦片战争后、或是民国的军阀割据时期都可以呀!为什么却偏偏让我来到这么一个国泰民安、人才辈出的时代呢?

我独自一人指天问地的哀叹了好半晌,最终却还是只能无可奈何地接受现实了。毕竟穿越时空不是在大厦里乘坐升降机,不是想去几楼就能去几楼的!也不是在网上玩游戏,想退出就可以退出的!无论我是如何的不情愿,都已经别无选择,既不能选择去别的年代,也无法再回到2006年。在万能的上帝面前,我只是一个卑小得犹如蝼蚁一般的小生命,根本无力去抗争,只能够无条件的接受命运的安排!

当激动的心情逐渐平复下来后,我又开始为自己的将来重新作了一番打算。

或许我原来的想法真的是太高太远太不切实际了!重塑世界、改变历史并不是我这个简单的小人物可以干得来的。不过虽然我无法改变世界的历史、中国的历史,但是如果只改变几个人的历史应该还是不难办到的。

比如我可以帮助我的生身父母杨贵生和邱雪率先摆脱贫困,成为这时期先富起来的那一部分人。另外,我也可以预先阻止飞跃化工厂在1988年发生的那一场特大火灾,不让我的父母再在那场火灾中遭逢噩运!

而要想改变父母的命运,我就必须得先找到他们,并且和他们成为朋友,我想这一点应该是不难办到。据我所知,我父母都是飞跃化工厂的开朝元老,自从工厂成立的那一天就在这里工作了,现在他们当然还在这家工厂里上班,等一下我只要向小丫头阿姨打听一下就能……

想到这里,我忽然心中一动,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儿!唔……爸爸……妈妈……小丫头阿姨……天啊!她……小丫头阿姨她不会那么巧就是我的妈妈吧?

心底冒出这个想法后,我立刻感觉有些天旋地转。不,这不会是真的!世界上不可能会有这么巧的事!这又不是在拍电视剧,哪会有这么离奇,我一穿越时空回到过去,就立刻见到了我的妈妈!

可是……可是如果小丫头阿姨不是我的妈妈,我初见她时又怎么会有那种亲切、熟悉、似曾相识的感觉呢?哎哟……对了,我说刚才那字条的笔迹我怎么会这么熟悉呢!那……那笔迹不能就和妈妈的日记本上的字体一样吗?还有……那字条落款处的标记不就分明是一朵雪花吗!我妈妈的名字叫邱雪,这……她不是我的妈妈还会是谁呀?

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我在去表叔家之前的记忆完全是一片空白。好象我是从进入表叔的家门口那一刻才开始懂事的!再加上我那个没有人性的表叔在接收我父母的财产时又把他们所有的照片都夹在旧报纸里卖到废品收购站去换钱了,所以等我长大以后就已完全记不起父母的样子了。

不过在我的心中一直都觉得我的妈妈是非常非常美丽的,而这一点却和记忆无关,只是每一个孩子都会有的一种一厢情愿的感觉。虽然现在我已不再是一个小孩子了,但是这种感觉却早已在心中根深蒂固、挥之不去了。然而现在我却宁愿我的妈妈是一个丑八怪,那样的话,美丽善良的小丫头阿姨就不可能会是我的妈妈了!

直到此刻,我才更加清楚地感觉到,原来自己竟然是那么的喜欢这个小丫头阿姨,而且其喜欢的程度甚至超过了我在二十一世纪的那个女朋友楚丹丹。

我实在无法想象如果小丫头阿姨真的就是我的亲生母亲的话,我又将如如去面对她?虽然我们之间至今为止还没有过什么越轨的行为,但是我的心却早已经出轨了!

想到这里我再也无法安心地躺在床上了,于是立刻翻身坐起,一把拉开了书桌上的小抽屉。因为这件事对我真的是太重要了,所以我宁愿为了证实小丫头阿姨的身份而做一回小人。

抽屉里的东西虽然很多,但是摆放的却井然有序,丝毫不乱,因此我很容易就从中找到了我想要找的东西——户口簿。在1982年,居民身份证制度还没有实行,那么这时的户口簿自然就是可以证明一个人身份的最有效的证件了。

我拿起那个红色的户口簿,用微微发颤的手指把它轻轻的打开。只见户口簿上的第一页上就清清楚楚地写着户主的名字——邱雪。

完了!原来这个所谓的小丫头阿姨竟然真的就是我的亲生母亲,原来我真的爱上了我的妈妈!原来我杨飞真的是一个猪狗不如的畜牲……

我丢掉手中的户口簿,绝望地仰倒在洁白的单人床上,目光呆滞地看着糊在棚顶的报纸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小黑字,就象是在孤独的夜晚望着空中的繁星似的。在那一刹那,我的大脑中一片空白,仿佛忘记了自己的存在,忘记了时间的存在,也忘记了世界的存在……

“喂,你怎么乱翻我的东西?”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使我那麻木的神经微微颤动了一下,我慢慢的侧过头去,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哦,原来是她……她就是给了我生命的妈妈,她就是我应该最尊敬的母亲!她是那样的温柔、那样的善良、那样的美丽、那样的纯洁……所有东方女性的优点在她身上都得到了最全面的体现,所有二十一世纪女性的缺点在她身相都找不到一丝丝的痕迹。而这样一个完美的女性、这样一个伟大的母亲,这样一种无法割舍的亲情却被我用肮脏的思想给亵渎了,我他妈的还算是人吗?

“妈妈,对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望着妈妈那张美丽纯洁的脸庞,一时间悔愧交集、百感杂陈,终于忍不住捂着脸放声大哭起来。

邱雪乍然听到我叫她妈妈先是愣了一下,一张俏脸立刻红到了耳根,等到她见我哭声震天、泪如泉涌时,却又变得手足无措起来。

“呀,你……你这是干什么?你……你别哭呀!”她说着慌忙从上衣兜里掏出一条雪白的手帕递到我手里,满脸都是歉意地说:“对不起,我……我不该没问清原由就对你大喊大叫,你……你千万不要介意呀!”

我接过手帕轻轻擦干了脸上的泪水,鼻中闻着手帕上那淡淡的幽香,心中感受着妈妈那温暖的柔情,激动的心情才逐渐平复下来。

邱雪见我终于停止了哭泣,不禁松了一口气,这才蹲下身捡起地上的户口簿,重新放回到打开的抽屉里。

“你……你刚才怎么叫我……叫我……那什么呢?”她一边随手整理着抽屉里的物品,一边小声地问我。说着说着,她那俊俏的脸颊上又飞起了两朵艳丽的红云。

“我……”我犹豫了一下,一时不知该不该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她,该不该让她知道我就是她未来的儿子,而且还是从2006年穿越时空来到这里的……哦,不行!她是绝对不会相信这些话的。据我所知,生活在这个年代的人,头脑都是很古板、很守旧的,以他们的思维是根本无法理解、无法接受穿越时空这回事的!所以如果我真的把事情的真相坦诚相告的话,她就算不把我送到精神病院去,也一定会拿起擀面杖把我赶出家门不可!

“你……你长得和我妈妈简直一模一样,所以……所以我才会……”于是我就随口编了一个不是谎言的谎言。

“哦,真的!我真的和你妈妈长得那么象吗?”邱雪闻言嘴角绽放出一个灿烂的微笑,看着我的眼神仿佛也一下子亲切了许多。

“是呀,简直就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就连双胞胎也没你们长得相象!”

“真的!”天真无邪的邱雪居然立刻就对我的话深信不疑,并且兴奋地搓了搓手,说:“那……那有机会能让我见一见伯母吗?我真的好想知道她和到底有多象!”

这个简单呀!你只要照一照镜子,或是看一见自己的像片不就可以目睹你那位“伯母”的风彩了吗!嘿嘿……不过我心中虽是这样想的,可嘴上可没敢说出来。“她……她在我四岁的时候就已经去世了!”我说着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脸上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

“哦,对不起!我不知道是这样子的。唔……难怪你刚才会哭得那么伤心!”邱雪说着也跟着我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接着说:“我妈妈去世时我也只有十岁,这些年都是爸爸辛辛苦苦把我带大的。可是……可是眼见着文化大革命就要结束了,而我也即将长大成人了,他却也……唉,你呢?你的爸爸他现在还好吗?”

我轻轻地摇了摇头说:“他是和我妈妈同时去世的,他们是为了保护国家财产,而在扑救一场大火时牺牲的。”

“呀,原来……原来你还是两个烈士的遗孤呀!”邱雪马上就对我肃然起敬起来。同时她看着我的眼神仿佛也多了一丝的怜悯和一缕关爱。

“你那么小就失去了父母,这么多年一个都是怎么生活的呀!唉,怪不得你好好的一个人会去当小偷!这其实也不能怪你,全都是我们大家没有照顾好你呀!”她说这番话的时候,脸上不知不觉地流露出了深深的自责,好象我没有生活好、没有走上‘正路’全都是她的错似的!

“不过你现在也已经长大成人,也可以自食其力了。答应我以后都不要再去偷东西了,好吗?”她说着走过来轻轻拍了拍我的肩头,眼中满是浓浓的温情。

我感受着母亲的博爱,乖乖地点了点头,说:“我不是早就答应你了吗?难道你不相信我吗?”

“相信,我当然相信!”邱雪说着再一次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歪着她那美丽的小脑袋略微沉吟了一下,接着说:“要不这样吧……我和我们厂的人事科副科长很熟,等到有时间我和他说一下,看看能不能把你安排到我们厂里去工作。”

“这样……这样不太好吧!”开什么玩笑,我现在可是掌握着历史足迹的天之娇子,就算是不能改变历史、重塑世界,但是用我的优势创建一番辉煌的事业还是不成什么问题的!我又何必再进这个小工厂去当一个小工人呢?

“你别客气,这事就包在我的身上了。”邱雪还以为我是不好意思求人,所以才出口推辞,于是竟不由我分说,硬是拍着胸脯把这件事儿给大包大揽了起来。

“你饿了吧?我这就给你做饭去。”她说着用眼睛瞄了一下书桌上那杯中喝了一口的麦乳精和只咬了一口的面包,奇怪地问:“我给你准备的早点你怎么没吃呀?”

“这……”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这些东西我有些吃不惯……”

“哦,是吗?”邱雪侧目看了我一眼,没有再说什么,但是那眼神却十分清楚地在说:连这么好的东西都吃不惯,你这人还真的够挑剔的呀!

邱雪在厨房忙活了不大一会儿,就把热气腾腾的饭菜给端了上来。

菜不多,只有一个小白菜炖土豆和一个清炒豆腐。但是菜色鲜香、入味十足,比起酒店里大师傅的水准也毫不逊色。饭是高梁米饭,这东西在二十一世纪差不多已经绝迹了,一般的粮店中都没得卖,但此时却还是东北老百姓们日常的主要杂粮之一。

我先浅尝了几口,只觉这高梁米的米粒虽是又粗又硬,但是却有一股独特的饭香,比起大米饭来别有一番不同的味道,于是便甩开腮帮子,老实不客气地大吃了起来。

邱雪只吃了一小碗饭就饱了,但是却在一旁支着下巴津津有味地看着我吃,仿佛食物送进我的嘴里比她自己吃着还香似的。

等到我将盘中最后一口菜和碗里的最后一粒米扒进嘴里后,她毫不掩饰地流露出喜悦的笑容,站起来说:“怎么样,吃饱了没有?要是没饱的话,我再给你做点儿去。”

我赶忙捂着肚子连连摇头说:“不……不行!不能……呃……不能再吃了!再吃……再吃肚皮就要撑爆了!”

邱雪见我的肚子果然被撑得微微鼓了起来,就象是一个有了身孕的妇女似的,于是脸上的笑容就更加灿烂、更加满足了。“怎么,我做的饭菜很好吃吗?”

我用力地点着头说:“好吃,真的是太好吃了!想不到妈妈的手艺还这么……”我话说出一半,才猛然惊觉自己又失言了,忙伸手在自己的嘴上用力地打了两下,满脸惶恐不安地说:“对不起!我……因为你真的是太象我妈妈了,所以我总是不知不觉就……你可千万别生气呀!”

邱雪一边收拾着桌上的碗筷,一边红着脸小声说:“没关系的,反正……嘻嘻……反正吃亏的又不是我,我……我又怎么会生气呢?”

“真的……你真的不生气呀!那……”我调皮地眨了眨眼睛,立刻得寸进尺地说:“那我以后也可以再叫你妈妈吗?”

“你……”邱雪脸上的红晕立刻开始向身体的其余部位迅速地扩散,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连她的指甲也都变成了可爱的粉红色。

我还以为她就算是不狠狠地骂我一顿,也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对我说“不”呢,可谁知她却只是轻轻地横了我一眼,然后嘟起小嘴轻声说:“你可千万不要在别人面前这样乱叫呀!要是……要是让人家听到,我会难为情死的!”她这话的言外之意好象就是在说:如果说没有别人在场的时候,你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补充纠错